柏奚【二】
这算是一个无聊的过渡章吧
两条时间线的开端都ok了
【二】
在二十多年前，云梦的江家是国内举足轻重的商贾世家，其家族产业遍及江南和西南，与位居北部的兰陵金氏南北分据，有北金南江之称。可想当时的江氏曾经也是多么气派的家族。
奈何祸福朝夕间，偌大的家业竟是敌不过恶意与算计，瞬息尽毁。
魏无羡曾向蓝忘机感叹自己命途多舛，不到三十年的人生里竟然已是历尽了人世冷暖，识得了人心可怖，也尝够了生死离别。他虽性格洒脱不羁，然真正自由放荡也不过只有少时的那几年，那些还有至亲陪伴的岁月。
七岁那年，魏无羡同不足六岁的江澄被送到了云梦最好的私塾去念书。私塾先生是个刻板可以匹敌蓝启仁的老秀才，整日里念叨的就是家国天下黎民社稷，归根结底就是给学生洗脑怎么考科举的。
江家是做生意的，士农工商自古商人地位低，本朝更是不准商籍户考科举的，所以江家人是从来都不打算考功名的。由着这个原因，魏无羡与江澄在私塾就没有必要多认真的学，完全化身两根人形搅屎棍，每日气得老秀才吹胡子瞪眼又无可奈何。
可这无法无天的好日子总归是会走到头的，两人在私塾混了几年，在魏无羡十四岁那年玩脱了。那一日私塾里的同窗小伙伴被街头流氓欺负了，魏无羡看不过去就逞强过去给同窗出头了，然后小屁孩魏无羡就被一群流氓地头蛇给围殴了。
那一次魏无羡被揍得有点狠了，愣是躺床上养了十来天才缓过劲儿来。而那一次江澄之所以逃过一劫，大概是因为在听老秀才讲课时睡着了而在放学后留下来听老秀才念叨了。
“你也有今天啊魏无羡~”看着趴床上动弹不得的魏无羡，江澄有些幸灾乐祸，“人生第一次被教做人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螃蟹一样横着走了。”
“你也别嘚瑟了，我现在是病号，属于全家重点的看护对象，师姐还特地给我做了莲藕排骨汤呢~”魏无羡显然不会被江澄打击到，“江澄你乖一点，师兄会给你留一口。”
江澄哼了一声，伸手拍了魏无羡屁股一下，满意地看着魏无羡吃疼的苦瓜脸，然后就不和魏无羡闹了，“和你说个事儿，刚才我路过书房，听到爹娘在商量我俩的事情，说我们如果继续待在私塾的话，一定是害人害己的。”
“嗯，是啊。江叔叔果然是最了解我们的。”魏无羡点点头。
俩混世魔王不认真念书也就罢了，关键是还带坏一起的同窗小伙伴呀。就比如这次魏无羡被揍了，但被他救了的小伙伴就觉得魏无羡特别有义气特别厉害，瞬间就化身迷弟死心塌地认魏无羡做大哥。你说，原本一乖娃娃就这么入了问题学生的伙儿，他父母不得跟江枫眠急呐。
“所以爹让我们不用再去私塾了。”江澄继续说道。
江枫眠的意思是，魏无羡虽然年纪小，却也有了独当一面的气魄，看他敢一个人跟一群小流氓正面刚就知道了，所以江枫眠准备把他带身边，让他学着打理江家生意。而江澄呢，年纪还是小了些，书是不能不念的，但私塾也不是个适合江澄念书的地方。所幸江家与姑苏蓝家是世交，蓝家有供自家孩子念书的学堂，把江澄送那边念书，再好不过了。
“这样子也好。”魏无羡点点头，江家的家业庞大，打理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魏无羡其实心里挺明白的，江家对自己是有恩的，他也愿意用自己余生来报恩，就算之后江澄接手了江家产业，自己也要在他身边帮扶，所以现在就开始学习准备不算早。
“不过……你一个人到姑苏去，真的没问题吗？”
“切，能有什么问题？”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我又不像某人，惯会闯祸，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好吧，那到时候我会带着师姐做的莲子糕去看你的。”
“唔，你说的啊，可别忘了！”
自那之后，两人就再没有机会每日一起厮混，两个人有了各自的际遇。但魏无羡相信，如果大家都能好好的活下来，那么他们一定还会如从前一样，人生的轨迹再度交汇的。
***
他是兄长的替身纸人。
蓝忘机的话有些扎心，但其实魏无羡心里明白，那年他赶到帝京城外，最终却迟了一步，江澄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滂沱的大雨中，刺目的血水流了一地，就算大雨都没能冲淡。
“哎……若是他还活着，哪里还是这般稚嫩模样。我都糊涂了。”魏无羡哀叹着揉了揉脑袋。
“江晚吟确实已经死了。”蓝忘机轻轻抚了抚魏无羡的背以示安慰，“但兄长的替身纸人里封存着江晚吟的魂魄。”
“啊？怎么回事？”魏无羡吃了一惊。
“你知道朝廷欲除掉江家是受了国师府的挑唆。”蓝忘机回答，“国师府与我姑苏蓝家亦有宿仇，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找蓝家的麻烦。”
“这个我知道。”魏无羡冷笑一声，“云梦江氏乃前朝余孽，意图勾结姑苏蓝氏，散布巫术蛊惑人心，霍乱朝纲谋反叛国。完全就是欲加之罪，呵。”
“所以江晚吟是被国师之子温晁迫害而死的，温氏的咒术向来残暴，以至于江晚吟死后魂魄有损，难入轮回。”蓝忘机回答。
魏无羡愣怔，他不懂那些玄门术法，只记得当年寻到江澄的尸体时，看见他身上道道刻骨的伤痕，可想他生前是遭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兄长那时不忍他魂散，遂将其残魂封入纸人之中悉心养护，也是三年前才将魂魄修复，灵智重开的。”
“这样啊……”魏无羡点点头。蓝忘机说的简洁，而魏无羡觉得事情大概并不简单，只是具体事情怕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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